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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19日 星期四

2010第12屆台北藝術節-麥可傑克森相關介紹

今天晚上要去中山堂看莎妹劇團的"麥可傑克森"
先做一下功課

以下資料來源 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 Michael Jackson-Back to the80's 部落格
http://www.wretch.cc/blog/mj2010

《麥可傑克森》首演新聞發佈新聞稿 2010.08.19.
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 - 《麥可傑克森》
2010臺北藝術節邀演節目 Michael Jackson-Back to the80's


舞台上巨大的燈泡牆、演唱會聲光規格打造的震撼視聽效果,爆破機關特效驚喜不斷,
今年夏天最讓人熱血沸騰的音樂舞台劇《麥可傑克森》,
仿如一場以麥可傑克森為名的80年代懷舊復古派對,在流行天王麥可傑克森的經典歌舞中,
帶觀眾重返台灣的80年代的通俗與流行文化現場。
這齣曾於2005年演出造成瘋狂爆滿、熱烈迴響的劇場作品,在
今年的臺北藝術節重新復刻上演,除了對去年驟逝的麥可傑克森致敬之外,
也是台灣最資深前衛小劇場團體,今年滿十五歲的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
首次登上大劇場,面對更嚴苛的市場考驗的「轉大人」之作。
本週四到週日(8月19日至22日)在台北市中山堂中正廳一連演出五場,
平均票房已達九成,估計將有五千名觀眾走入劇場,
對首次轉戰大舞台的莎妹劇團來說,堪稱是成功完成了一次不可能的任務。

透過麥可傑克森的歌舞串接80年代事件,完成導演手法的統合調度
《麥可傑克森》由三位創作者兼頭號粉絲──
甫以《膚色的時光》拿下今年台新藝術獎百萬首獎的導演王嘉明、
活躍於當代藝術圈的視覺藝術家蘇匯宇與舞台設計界的當紅炸子雞黃怡儒共同發想創作,
全劇以其最具代表的音樂專輯:好怕(「Thriller」,1984)、好壞(「Bad」,1987)、
好危險(「Dangerous」,1991)為整齣戲的三大核心精神和段落,
以對麥可的記憶及其之於創作者的象徵性,從台灣人的角度去詮釋這個文化素材,
拼貼台灣80年代的新聞事件和通俗流行文化,例如:《我愛紅娘》、《綜藝一百》、
《楚留香》、《每日一字》、小虎隊、瓊瑤連續劇、美國影集、土銀搶案李師科、
兩岸開放探親、螢橋國小潑硫酸事件、奧運選手陳怡安、反共義士投奔熱潮、
以及當年膾炙人口的流行歌曲…等。《麥可傑克森》沒有完整的故事情節,
而是巧妙地將六十多個看似獨立的片段,以麥可傑克森的音樂和舞蹈串接連結,
透過音樂性的結構和脈絡完成導演手法上的整合和調度。

從平反到追憶,思考價值觀認同的建構
王嘉明說,如果說2005年版《麥可傑克森》的創作動機是為了麥可傑克森「平反」,
在他過世之後重新將這齣戲搬上舞台,則有了不同的意義,亦即透過巨星的殞落
去「追憶」、「回顧」和「告別」整個六年級世代零碎、分歧而美好的共同記憶,
以及曾經美好的熱血青春與夢想。
「2005年,麥可傑克森因為諸多花邊新聞而被嗜血媒體塑造為最變態的的名人,整形、
漂白、戀童癖,全世界多數觀眾都漸漸以獵奇的角度,不以為然的窺看他的私生活。
然而,直到Michael Jackson猝死,媒體才突然態度大轉彎,
重新正視他作為流行樂之王的價值。」
從當年選擇以麥可傑克森為創作題材的「政治不正確」,到今日的完全「政治正確」,
這麼大的轉折,讓他思考我們小至對偶像、大至對國家的認同,
是如何盲目地被建構出來的。

批判不改戲謔,三小時讓觀眾笑到飆淚
雖然內在的命題嚴肅甚至帶點「批判性」,
但王嘉明仍不改他作品在戲謔搞笑的本色,全劇三小時,將讓觀眾笑到飆淚,
例如瓊瑤連續劇《庭院深深》與〈BAD〉並置、本土掛與外省掛鬥毆時大跳〈Beat It〉,
李師科搶案配上〈Smooth Criminal〉、潑硫酸事件與〈Heal the World〉連結,
麥當勞(美式速食文化)入侵台灣,背景音樂混合了〈We Are the World〉和
〈明天會更好〉的文化大雜交;《報告班長》中的班兵集體舞動〈Dangerous〉等。
諷刺可笑的編排,殘酷的真實世界和麥可傑克森夢想的大同世界類比時,
觀眾更能直接看見其中的悲傷──即使我們被它逗樂而歡笑。

超犯規的夢幻組合,創作者親自下海演出
《麥可傑克森》演員陣容更是挑戰不可能的任務的超「犯規」組合,
包括【相聲瓦社】當家台柱宋少卿的友情力挺,
另有縱橫影視與劇場的莫子儀、周姮吟、京劇演員盛鑑以及劇場實力演員姚坤君、
Fa、梅若穎、施名帥、魏雋展以及街舞舞者譚誌斐(Kazu)、
現代舞者蘇威嘉、楊乃璇等共二十名,皆為一時之選。
整體製作上展現了如演唱會般的聲光視聽規模,
絕對要讓觀眾為麥可傑克森的勁歌熱舞,奮不顧身地尖叫吶喊、迷戀崇拜。
此外,《麥可傑克森》三位核心創作者王嘉明、蘇匯宇與黃怡儒,更將再度下海,
決定在跨入40歲大關之前豁出去,再賣一次「老屁股」,真槍實彈上台跳麥可,
想要看台新藝術獎百萬首獎導演、當代視覺藝術怪客、
縱橫劇場與商場空間設計大咖三人同台,
看歲月的殘酷與夢想的無敵如何拉鋸,就看這一次!
購票請洽兩廳院系統http://www. artsticket.com.tw/,02-33939888,
或洽莎妹劇團02-23010950

【導演的話】五年前和五年後—給還活著的人 2010.08.16.
文:王嘉明




這戲首演在於2005年,那時Michael還活著,是被一堆負面新聞纏身,復出無望的時期,
當時我們的戲,和熱情的觀眾正激昂高亢地為他平反。
2009年,幾乎是在他過世的同一時間,台北藝術節邀請重製,
而麥可所有的正面評價幾乎全部出爐,所有八卦和誣告也全部澄清。
今年,2010年,五年間,對於Michael本人以及對他的評價有著極劇烈的變化,
他突然成了慈善家、藝術家、白斑病人、天才、被誣告者…
所以,新的製作如果只是平反,不過跟馬後砲一樣,那新舊差別是甚麼呢?我想分享這過程。

為何五年間,為何死亡前後會有這麼大的落差呢?
我們是從哪裡得知和建構出對一個人或事物、甚至民族國家的價值觀或道德感?
進而產生對人與事物的好惡?進而以此聚眾,壯大聲勢?
打的口號或許就是常用的民主、自由之類的。

這戲除了Michael Jackson,最重要的是和台灣的80年代常民生活有關。
最常有人問的是,台灣80和麥可有甚麼關係?
其實,只要想想我們生活中,常常早餐吃麥當勞,中午吃滷肉飯,晚上吃義大利麵,
那麥當勞、魯肉飯和義大利麵的關係是甚麼?都進了我們的胃!
是的,只是這是生理的胃?美學的胃?還是文化的胃?這也提示了一個相當重要的一件事,
我們是如何被建構出一個「純粹」的台灣概念?有這概念嗎?例如當年的反共義士。
當我們再回憶20多年前的瓊瑤電視劇,那時情感投入,哭得唏哩嘩啦的,
而現在則覺得語言做作,劇情誇張,甚至可笑,這變化是如何形成的?
當時投入的自己跟現在的自己,是同一個自己嗎?
現在投入另一種生活,另一種情感和價值觀的自己,10年後回首時,也會覺得可笑嗎?
生活中許多現在相信的價值觀,是否有思考的空間,例如成功、進步、成熟、專業、勤儉、
孝順、廉恥、正義、單純、幸福、穩定、浪漫…族繁不及備載。
那該如何面對這些呢?我也不知道。畢竟現在上演的不是「生活與倫理」。

死亡常會把焦點聚焦於死者,但死亡最重要的是,提醒我們身邊還活著的人,
提醒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一定會死,或說不定快死了,
「這些活著的人」或許是情人、父母、老師、同事、朋友、老闆,
或是你眼前又演又唱又跳的演員們,或是幕後的設計者和crew。
而Michael的觀感和評斷在五年內的這些變化,也提醒我們,那,我們周遭生活的人事物呢?
一生中會有幾個五年?五年後。我們看待周圍人事物,又會有多少的變化?

最後,借一句辛波絲卡的句子作Ending--我們幸運極了,不確知自己生活在甚麼樣的世界。

王嘉明導演簡介
國立台灣大學地理系、國立台北藝術大學劇場藝術研究所導演組畢業。
現為「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團長,於國立台北藝術大學擔任兼任講師。
持續參與劇場創作與實驗十餘年,始終站在傳統與創新的邊緣,
大眾與前衛的交界,作品不因通俗而失去批判力量,不因實驗而變成標新立異,
照顧普羅大眾的同時,將文化美學向上提昇。
近年專注於劇場中語言和相關的表演及聲音的開發,頗受好評的同時也引起熱烈討論與爭議。
此外,也積極與不同領域的藝術家合作,如舞蹈、影像、台灣弦樂團、視覺裝置藝術、
復興劇校雜技團、DJ、VJ、地下樂團… 等,嘗試打破藝術間的藩籬,
藉此反思劇場中的侷限與盲點,希冀開闢更多與不同創作者合作機會的路徑,
甚至是劇場新面貌的可能性,近年作品多巡迴於華文區。
曾任劇團多齣戲製作人和舞監,隨團至香港、東京、大阪、巴黎、柏林、澳門、釜山、
新加坡、北京、上海…等地巡演。曾任廣告和MTV副導、表演指導以及秀場和大型活動導演,
2009受邀擔任高雄世界運動會開幕第三段導演。

◎2009年作品《膚色的時光》獲2010年第八屆台新藝術獎表演藝術類首獎。
◎2008年作品《請聽我說─豪華加長版》獲2009年第七屆台新藝術獎年度十大表演藝術。
◎ 獲美國編導Robert Wilson邀請,參與位於紐約長島由Wilson先生親自主持的水磨坊藝術中心,
2008國際夏日藝術村一個月的駐村計畫,發表環境劇場作品《Plastic Holes》,
並為年度募款晚會創作裝置演出,獲「紐約時報評選為2008年度十大晚會演出」
◎2007年作品《殘, 。》獲2008年第六屆台新藝術獎「年度十大表演藝術」
及「評審團特別獎」。
◎2005-2006 獲「亞洲文化協會」獎助,赴紐約交流半年。
◎2004-2005 獲教育部獎助,「巴黎Cite des International Arts」交流一年。
◎ 2004年《Zodiac in Developing》所參與的高雄美術館策展【城市漂旅:釋放與失落】,
該展覽獲選2005年第三屆台新藝術獎年度七大視覺藝術。
◎2002年劇場作品《Zodiac》獲選第一屆台新藝術獎「年度十大表演藝術」

【媒體報導】一路玩到底的劇場頑童 2010.08.15.
文:周伶芝(本文轉載自PAR表演藝術雜誌212期7月號)


王嘉明 : High,就是意義!



「High,就是意義!」他說。
這是對重新再來的製作《麥可傑克森》最直接的吶喊,但又何嘗不是劇場裡那股內爆的核心。
這個“High”從麥可的音樂和舞蹈出發,顯得群魔亂舞、直要衝破所有意義的牢籠。
所以我們要叫囂、我們要跳躍、我們要「壞」。
熱血沸騰的衝動,也應該是劇場創作的thrilling能量。

即便已是中生代最受矚目的導演,說話輕輕柔柔,還是像個鄰家大男孩。
聊劇場總是不脫「好玩」、「有趣」,什麼方式都先玩了再說,「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啊!」
為了好玩而大膽、為了有趣而創新,出手必定驚震四方,也難怪王嘉明有「劇場頑童」的封號。
這個頑童從資金拮据開始發燒般地玩,一路玩來,不改初衷,
甚至吸引更多人想要與他在劇場裡同樂,而且永不滿足。
內容與形式互相探索的美學,推陳出新,世界不再是監獄,而是萬花筒般的繁衍遊戲。

離開實驗劇場,這個夏天受台北藝術節之邀,他帶著一群「麥可」進入中山堂、
進入1980年代的時光隧道。四度入圍台新藝術獎,榮獲2007年評審團特別獎、
2009年年度表演藝術獎,獎項與票房的肯定,早已不需再問,王嘉明為何能躍上大舞台。
遊走在大眾通俗品味和艱澀冷調實驗兩個極端,他令人期待的是,
這次我們會看到什麼樣的劇場。

空間才是王道
對於從小劇場到大劇場,這種單向、類似達爾文進化論的調調,王嘉明不是很贊同,
抗拒國內這種「大、小劇場」的分類,似乎傳達著某種優劣之分,或類別之分。
自承「我是走一走,突然一抬頭,才發現,喔,這裡就是大劇場啊。既然進來了,就玩玩看。」
依舊做自己想做的,說來似乎帶點戲謔、漫不經心,其實是他對大小製作一視同仁的態度,
同樣都得認真、盡情地創作。難道大、小劇場對他來說真的沒有分別?
「大概就是押小押大、賭大賠大,哈哈。」對躍上大劇場並沒有太多感覺,
王嘉明感興趣的是「空間」,因為這就是劇場的本質。是空間的大小給了他創作的靈感,
空間確定,才能接續找演員、寫劇本。無論大小劇場,因為空間的質感不一樣,
就有了各自的考量,考量什麼樣的素材適合放進其中,空間形式本身就是一種實驗。

好比《膚色的時光》令人津津樂道的雙面舞台,誕生於不守成規的頑固。
當初確定長方形的演出場地後,王嘉明便不斷地和設計「耍脾氣」,硬是不要傳統的單面舞台。
設計黃怡儒被他搞得很煩,直接給他一堵牆放在正中間,「沒想到和這個主題完全符合,
人是不可能全知的。因為看不到另一面,所以開始推理,想像在兩邊串聯,
空間中就會慢慢出現一條慾望的線」。這個其實一次做了兩齣的戲,就是為了不一樣的嘗試,
讓所有參與的人,無論是演出創作還是觀眾,都能感受到劇場變的活力。



通俗也是實驗的起點
《麥可傑克森》亦是如此。他回想2005年的版本,賭上一堆素人演員身為麥可粉絲的熱情,
呈現偶像崇拜文化裡,粗野、莫名其妙的衝暴。
實驗劇場的空間,容許他玩耍不受控制的精力,玩通俗就是要玩 energy。
然而物換星移,麥可真正走入了傳奇、重新演出的場地更大,
新一版的《麥可》自然得呈現不同風貌,也延伸出更多對生活的反省。
進了大空間無法亂爆,需要表演精們作更細緻曲折的能量處理。
「我覺得上一版是大塊隨興的木雕,這回則像編織,興味更重、顏色更濃。」

王嘉明認為不用迴避通俗,台灣有活力的就是米克斯(mix)文化。他笑說:
「我就是一個通俗的人啊。我們的養分就是從中而來,是看你要怎麼用劇場的媒材去談、
去表現。就好比愛情的主題只是一個窗口,去延伸慾望和人的狀態。」
而《麥可》從生活雜文化談80年代的感受,對他才是最真實的、才有共鳴。
表面看來凌亂胡鬧的記憶拼貼,其實被他調製在古典音樂的結構中,對位、反覆、變奏,
自有一套感官邏輯、背後的時代意義。這也是劇場吸引他的特質,
一個什麼都可以放進去的3D空間,在裡面尋找好玩的可能,
刺激五官去感受、搭建另一個空間。



劇場空間作用力
地理系畢業的他是真的熱愛地理,
「地理系看的是整體:這兩座山因為有同一個地層,都有這條河走過,
沖刷後就有類似的形狀。然後有人住在沖積處,有了文明。
我們可以看到的是歷史和關聯性,看到作用力的結構和未來。」
好比地景是作用力和時間塑造出的形狀,王嘉明也用聲音、節奏、裝置、多媒體、
表演方式等各種素材去塑造,一個需要本尊進去感受的、流動的劇場空間。

面對更大的舞台,市場始終不是王嘉明頭幾順位的考量。
不管什麼樣的觀眾為了什麼來看,他認為,這也許是個機會,
以遊戲的自由呈現出劇場原本就不只如此,和觀眾一起發現另一種空間使用的方式,
讓大家覺得有趣,製造正面的動態循環。今天,我們已經很習慣從一個螢幕方框去認識世界,
也許正因為如此,劇場這個製造幻覺、卻又能實在體驗的空間,
讓這些對世界充滿熱情的、不論是創作者或觀眾,都能逃逸框框之外,
在LIVE的時空脫離日常的簡化,享受新刺激、多元定義,Just Beat It!

【媒體報導】在他離開我們一年之後,專訪麥可傑克森導演王嘉明 2010.06.25.
破報副刊616期封面故事 文:劉美妤

舞台燈亮起,電子節拍敲下。黑衣黑帽的男子立起腳尖,旋轉,凝固。你太清楚這是誰,
或者在模仿誰。M和J這兩個英文字母在大眾樂壇上拼出了最特異且影響深遠的一幅景色。
太多適時和遲來的盛讚,太多傳說;太早的成名也太早的殞落。
關於Michael Jackson,這個被稱呼為King of Pop的人,
在台灣喝著美國文化奶水長大的我們,當然無法不談論他。

去年Michael Jackson過世引起輿論一片譁然。
喜歡他的、不喜歡他的人,都瞬間被媒體的大幅報導拉回各自對這位流行天王的記憶裡。
2009年6月25日成為一個無法被遺忘的刻痕,
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忍不住手癢的打開youtube重看Michael Jackson每一支經典的MV,
看他當時年輕黝黑的臉龐多麼美麗,
看他恣意賣弄性感和不被性別疆界綁架的肢體和服裝語言,被他歌聲裡強烈的愛恨揪緊情緒。
在他逝世一年以後,歌迷們不知該如何放置的情緒,將流往何處?

意義就是:麥可傑克森死了。
王嘉明、蘇匯宇和黃怡儒2005年合作的《麥可‧傑克森》,
今年舊戲新編,成為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創團15周年大戲」,將要登上中山堂舞台。
小劇場走進大舞台,小製作變成大製作,在Michael過世之後有了不同的意義。
「一得知Michael過世,我就決定要重編這齣戲了。」王嘉明說。
這三位麥可迷一致贊同要重演當年這齣票房亮眼的作品。至於為什麼?原因無他,
「因為Michael Jackson死了。沒有別的意義,意義就是麥可死了。」王嘉明說,
「一定要說的話,就是麥可顯靈吧!」多麼一往情深的麥可迷
然而這件事真的就這麼簡單,他死了,那是天大的一件事情,
對所有喜歡Michael Jackson的人來說,這件事本身就佔據了所有意義。

舊版的《麥可‧傑克森》以「好怕」(Thriller)、「好壞」(Bad)、
「好危險」(Dangerous)為主軸,描繪80年代台灣的通俗文化和社會樣貌,
Michael Jackson在其中的位置更接近一個引子,
是戲的節奏與銜接點,也是美國文化影響的具體象徵。
新版,據王嘉明說,會更「政治」一些,然而不改他慣於戲謔的本色,
「會把政治和瓊瑤放在一起吧!」他承認這次的劇本還是會變得沉重些,
畢竟麥可過世後他的意義,以及整個社會氛圍,已經和2005年不同。

在2005年時,喜歡Michael Jackson是一件有點兒令人羞於啟齒的事,
即使我們幾乎都偷偷練過月球漫步和機械舞。這位超級天王到了21世紀後已經過氣,
還因為諸多花邊新聞而被嗜血媒體塑造為最變態的的名人,整形、漂白、戀童癖,
全世界多數觀眾都漸漸以獵奇的角度,不以為然的窺看他的私生活。

直到Michael Jackson猝死,媒體才突然態度大轉彎,重新正視他作為流行樂之王的價值。
他去世的那天,其他新聞全都不重要了。一瞬間,所有關於他的謠言都被平反,
大家忽然一起發現麥可原來是個了不起的慈善家,他膚色變白是因為白斑病,
他性侵男童的案件也沒有成立。我們誤解了麥可好多年,我們低估了他的藝術好多年。
「早逝」真是人們最無法抵抗的傳奇性,
提供大家揶揄素材的過氣天王因此立刻轉為不朽神話。麥可,我們想念你。
這似乎成為某種集體的聲音,於是世界各地的人都快閃跳起〈Beat It〉和〈Bad〉,
他的演唱會電影大賣,他的遺產公司自他逝世以來,已經賺進10億美元的現金,
使他過世短短一年就成為死後賺錢最多的的已故明星之一。

2005 年創作《麥可‧傑克森》、現在又要改編重演,我知道根本沒什麼好說,
這件事不過證明王嘉明超愛Michael Jackson罷了。
他笑說當時對麥可的喜愛脫不了戀物癖的成分,但現在又有所不同。
麥可的死透露了媒體如何將事情簡化,「那是活著的盲點。」而王嘉明承認這樣講很爛,
不過他現在的感覺的確像是「子欲養而親不待」,我們來不及好好的欣賞和挖掘麥可。

見到王嘉明時,他剛從另一齣劇的排練場趕過來,忙碌的姿態。
屬於台灣劇場中生代的他笑容裡不失好奇和促狹,
隨身帶著一本小冊子,一有想法就順手寫下。我們從台灣小劇場的現況開始聊起,
王嘉明覺得自己對這件事無法言說,只能盡力去做
而對於我思考著台灣劇場是否太多去脈絡化的移植,他則認為,
台灣受外來文化影響很深,很多事情是慣常被「分類」的,然而真的能徹底分類嗎?
舊版的《麥可‧傑克森》裡有一場雜交的戲,和麥當勞、和We Are the World放在一起看,
那就是台灣當代社會的文化現象,雜交。

「有某種批判性。」他說,「我們反過去看80年代,大家有美好的嚮往,
但其實我們面對的是…一種生存的處境,當我們認同本土文化,是從自身的經驗去認同的嗎?
自身經驗有太多歧異,基底在哪?別人可以有很明確的國家認同,但我們沒有。
有時當我們在說台灣的文化認同時,很多人是在拿旗子,那是一種扮演,更是簡化,
反而無法正視其中的複雜性。」

「分類」的意義即是標籤化。女性、男性、白人、黑人等等,
每一張標籤後都是一套行為準則和道德規範。王嘉明說:
「不在分類裡的事物被認為不道德。 Michael Jackson就是這樣!他各方面都不在分類裡。
但我們喜歡他啊!」那令我想起人類學大師瑪麗‧道格拉斯(Mary Douglas)所說的:
東西放在不對的地方,就變成髒的。無法被分類標籤囊括的人事物,通常被認為不道德
例如跨性別者,例如戴著紳士帽穿皮鞋跳舞、形象中性、慾望曖昧、皮膚白化的黑人麥可。
Michael Jackson的歌曲和舞蹈有著一種非常原初的力量,幾乎可說是動物性的,
超脫美國主流白人社會想像的「非洲性」,那同樣是他們無法歸類之物。
王嘉明認為 Michael Jackson的作品與形象很動物性,但又是細緻的,有一種優雅。
他用了一句頗為傳神的話來形容Michael Jackson的這個面向:
「那是不知性為何物的性衝動」。

以道德評判來看待名人私生活,是大眾茶餘飯後少不了的話題。
成天被狗仔追著騷擾的Michael Jackson唱著〈Leave Me Alone〉,他是活生生的箭靶。
可笑的是當媒體和大眾在進行道德審判時,並非出於自身的高道德標準,
僅僅因為談論悖德之事如此刺激有趣,而堅守道德立場的自己聽起來又多麼的正當,
令人自我感覺良好。道德是某種不可動搖的規範嗎?
「道德是一種大麻!」王嘉明精準的形容,「道德令人興奮。我們太想要確定的東西…
因為生命中太多的不確定,我們不敢挖掘不確定的事。」
因而我們都假設自己站在正當的那一邊,以此為基礎和他人爭吵辯駁。
道德的正當性一直都是曖昧的,而王嘉明也並不打算在他的劇場中進行邏輯的說服。

然而,「喜歡麥可」這件事從政治不正確到非常政治正確,
這麼大的轉折,會在戲裡碰撞出什麼不同的東西?

我的皮膚在導戲
當了十年導演,以「愛玩」出名的王嘉明在劇場裡用了他獨特的一套觀看的模式,
「不論是作品,或是人的角色和關係,都像一塊土地,
有地層結構,這裡是山頂、那裡是河流…我時常如此看待。」
從台大地理系出身的王嘉明以這樣的方式感知劇場。
人就是一幅地圖,導演調配演員,演員的身體和性情同樣在他眼中如此展開。
從生活片段的感受出發牽連周遭,因此他說,是他的皮膚在導戲。
「身體本身會說話,對自己說也對其他人說。
有時我覺得身體『變為』角色的意圖,遠比角色本身有趣。」

在王嘉明看來,人在社會上的生存就具有表演的本質。
「包括對自己或者在關係裡,我們都在扮演某一種身分和模樣,那是不得不的,
去塑造自己的形狀,有種悲傷感。人總是激勵自己,然後絕望。」
而談論著事情時,人們也總是飾演著某著「知者」的模樣,
他問:我們怎樣讓自己「看不見」?太多事情都是我們無法確知的,
因此我們需要演,假裝自己「看得見」,以此欺瞞自我和他人。

2005 年的《麥可‧傑克森》大玩通俗文化拼貼遊戲,
從麥可到楚留香、小虎隊、瓊瑤小說式對話和每日一字,
加上社會案件如李師科銀行搶案,把那一代台灣人的共通記憶雜揉在一起,
毫無疑義的「有梗」,能夠引起共鳴(即使對我這個比王嘉明小了16歲的人一樣有效),
也難怪場場滿座。「事情有歷時性的,也有共時性的,我盡量把它們拉成一條線。」

王嘉明的作品常帶有強烈的韻律感,
無論是莎翁劇本《泰特斯》或是把演員變成人偶娃娃的《請聽我說》裡濫用押韻的對白,
還是他慣常的非線性敘事及反覆,都是節奏。
《殘,。》更是非常音樂性的作品,速度、結構和銜接的質地,都透露著音樂性的鋪排。
王嘉明說自己從聲音看見物件,「我想把劇場變成流動的音樂。」
在《麥可‧傑克森》裡,這件事更顯重要。

然而可以預期的是,王嘉明絕對不會乖乖的只談Michael Jackson、
讓演員上台載歌載舞娛樂觀眾、大家一起緬懷追思麥可就算了,
從麥可和他的死亡延伸出來的社會現象才是重心。
過去,潑硫酸事件連到〈Heal the World〉,麥當勞就是〈We Are the World〉;
報告班長和〈Dangerous〉連結。那是多麼諷刺可笑的編排,
當殘酷的真實世界和Michael Jackson夢想的大同世界被這般類比時,
觀眾更能直接看見其中的悲傷─即使我們被它逗樂而歡笑。

王嘉明的戲總是有令人發笑之處。
然而他卻說自己的戲沒有笑點,只有不可否認的「白癡性」。
他不喜歡自己的戲,不喜歡到甚至不願意看它們被搬演的樣子,
「那大概像是馬賽克吧,別人看到的是拼出來的全景,但因為我是去拼的人,
所以看到的是分別的一塊一塊,因此不喜歡看。」
重編《麥可‧傑克森》卻讓他不得不回頭看自己當年寫下的劇本,再被折磨一次
那幾乎是一種自虐了。至於會生出什麼東西,他坦承自己也還不知道。

新版的《麥可‧傑克森》,他們打算做得更繁複。
如果說舊版《麥可‧傑克森》是從暴衝到感傷的歷程,
新版的這份「地圖」會像一山接一山,山河相間的,讓其中的情緒張力更起伏跌宕。
從29歲開始當劇場導演至今,或許因為永遠有個「孩子」在心裡,
他沒有變得退縮保守,而必須嘗試更多可能。在莎妹劇團裡做這樣的戲,他是安心的,
「我敢亂做,甚至該說是在莎妹做戲,有必須亂做的『責任感』!」

莎妹在台灣劇場中已經是有口碑的一個「品牌」,
然而面對中山堂這個偌大的舞台、1000個觀眾席,還沒改編完劇本的王嘉明依舊擔憂。
大眾慣看「框」,電視框或電影銀幕或鏡框舞台,
怎麼把劇場直接交流的特性和大眾慣習拉在一起,仍是不容易的事。
弔詭的是,「大眾文化」本身就是《麥可‧傑克森》戲裡重要的一環,
這次,包括瓊瑤、豬哥亮等等一般看來膚淺的事物,
都要被王嘉明帶進他無止盡的「為什麼」裡頭。
為什麼我們愛看不真實的瓊瑤?是因為投入痛苦的情緒時才有存在感嗎?
但我們為什麼對瓊瑤有共鳴?為什麼台灣人悲情?為什麼享受痛苦?
一連串的問號,在不需要用邏輯去檢驗的劇場舞台上,
它們溶解為戲謔和之後無法不湧現的悲傷。

空間或許就是劇場所提供最美妙的事物。
音樂燈光及其它,和構思的文字在這裡交會。
「我和語言的關係是伴侶,會容易被它玩弄,但要盡量和諧,矇騙它。」王嘉明笑說。
小冊子在談話途中又草記下了不少文字,令我對新版的《麥可‧傑克森》又多了幾分期待。
活在無法誠實的自我當中,或許我們都必須走進黑暗的觀眾席,
看演員的身體如何扮演又剝除生活的種種謊言,
看看在Michael Jackson離開我們整整一年之後,這個瘋狂又無聊的社會如何可笑的運轉下去。

【製作大小事】倒帶一下,回顧2005年《麥可傑克森》 2010.05.19.
《麥可傑克森》面對Michael Jackson這麼巨大的流行樂壇巨星,
創作者把他轉化成一個巨大的符號,一個代表美國流行文化的符號,
也是這三位核心創作者(王嘉明、蘇匯宇、黃怡儒)藉以追憶逝去的1980年代的憑藉,
而隨著劇中諸多Michael Jackson經典名曲的播放或演唱,
這個流行符號也成為所有觀眾緬懷舊日時光的集體記憶或想像的共同體。

那雖然是個網際網路尚未流通的「前全球化」年代,
但Michael Jackson的音樂以及美國流行文化早已溢滿了我們的生活空間,
甚至是心靈與意識,劇中以快換裝扮的方式,讓眾演員一個個化身為瑪丹娜、M C Mammer、
藍波、洛基、李麥克、馬蓋先等美國流行樂界巨星或影視虛構角色,
這些人物(不管是真實人物或虛構角色)透過電影、電視、MTV、
流行雜誌等大眾傳播媒體或是跨國企業(如可口可樂、麥當勞)而滲進了世界每一個角落,
他們和我們的距離絕對比公寓對門的鄰居或外縣市的親友來得近。
同時之間,在這一個電視世代的「美國即世界」的年代裡,
也有港劇、日本漫畫等亞洲強勢文化商品湧入台灣,
然後可能我們再根據這些文化符號來標定自己的成長座標,
比如麥當勞在台北市民生東路開幕的時候自己正在唸某學校的幾年級、
或者是楚留香風行全台的時候自己正暗戀哪一個女生、
甚至是因為馬蓋先的關係選擇了某工專的化工科……等等,
在這些巨大無比的文化符號之前,似乎只有膜拜的份。



好快!原來五年級生與六年級生已經在對1980年代懷舊了,
就像十幾年前四年級生在懷想1970年代的「理想」與「懺情」一樣,
這種不同世代對於各自年代的文化事物的寄託與想像,
也表現在《麥可傑克森》這齣戲的第三個段落,
那是一場模仿1980年代代表人物的才藝競賽(包括M C Mammer、陳淑樺、小虎隊等),
評審委員所代表的一九八○年代品味與主持人所代表的1990年代品味之間的無法聚焦、
溝通與對話,似乎也正是當代台灣文化混種與小眾同仁文化竄流的縮影,
值得玩味的是,這段戲所出現的濱崎步、小甜甜布蘭妮、甚至是卡通人物Snoopy,
這樣的流行文化符號所獲得的觀眾反響卻遠不如1980年代。
對此,我只有一個猜測,1990年代的流行文化已經走向多元化、小眾化、同仁誌化,
即使是年齡相近的人,所喜歡的文化事物也可能有極大的差異,
這似乎不再是以年齡為世代分界的年代了。
戲的最後,只剩下一個燈泡的光亮與不斷舞動的腳
(象徵Michael Jackson那雙著白襪黑鞋且不停舞動的腳),
讓人不得不有一種唏噓之感,時光真的不會再倒流了!

與其盡數這齣戲從頭到尾出現過的流行文化人物,
不如看其中某些特定的人物被重新詮釋的創作意圖。
像是楚留香的搧扇、摸鼻子和彈指神功,小馬哥的雙槍與慢動作,
李麥克(老哥)和「夥計」,馬蓋先和瑞士刀,洛基的肌肉與口齒不清,
當然也包括Michael Jackson的月球漫步等,
都是特定人物加上特定道具或特徵,再透過影視媒體傳遍各地,
成為年輕人學習或模仿的對象,然後漸漸失去自我,或者說漸漸形成非本我的自我,
也就是說,我的存在即是這諸多流行文化事物的總合,
偶像在故我在,偶像不在我只剩下記憶。
另外,蘇蓉蓉在楚留香面前,似乎只剩下紅顏知己與運氣療傷等功能性效用而已,
這齣戲裡,安排讓蘇蓉蓉的黑暗性格顯現,和楚留香吵架,甚至想殺人
(包括殺了楚留香以及《每日一字》的主持人),是要強調女性的自覺主體嗎?
又或者是要像皮藍德婁(Pirandello)的《六個尋找作者的劇中人》
(Six Characters in Search of An Author)一樣,讓沒有自由的角色也能有自己的生命?
還有一段是《天才老爹》裡的賽奧,轉而對老爹嗆聲,甚至拿走兩份演出費,
也許都代表著一九八○年代的某些道德價值在新時代的崩落!



西元2000年4月,大陸有一部戲叫《切‧格瓦拉》,幾乎紅遍大江南北,
全劇是對南美游擊隊英雄切‧格瓦拉(Che Guevara)的歌頌,
有趣的是最後也處理到切‧格瓦拉被當成文化符號被消費,
他戴著貝雷帽的肖像幾乎在全世界廣為流傳,
生前大力反抗資本主義的他,死後卻仍逃不掉資本主義的耍弄;
更有趣的是,在如此這般地的資本主義炒作下,
台灣的流行文化界這兩、三年也引進了切‧格瓦拉。
這兩齣戲同樣都是用片段集錦與類史詩的方式來進行各自的歌頌或追憶,
在戲劇進行的過程當中也表現出對於資本主義操弄手法的不同反省與批判,
但結局卻都是一樣的,不論是流行樂壇的英雄Michael Jackson,
或是游擊英雄Che Guevara,通通都被資本主義所消費了,
人們也就在一個一個被消費的英雄符號當中,繼續尋找下一個英雄,或是符號?!

這戲很容易就讓人墜入文化批判與追憶逝去的年代之中,
但若就戲論戲,完全符合「瘋狂菁英」的主題,
再加上現場的爆破與聲光效果,精心排練的歌舞場面與Michael Jackson的許多招牌動作,
甚至是仿擬Bad MTV所拍的開場錄影帶,令人大呼過癮,現場氣氛High到最高點,
整齣戲在歌舞場面與插話場面之間交互前進,
慢慢地交疊出1980年代台灣的文化與社會圖像,即後現代的拼貼文化風格,
並在《明天會更好》與We Are the World這兩首歌曲之間,達到了最高潮──的確是最高潮,
因為所有演員在吃完了「最後的晚餐」(從吃麥當勞可樂、薯條的畫面演變戲擬而來)之後,
慢慢脫去外衣,僅剩貼身的衣服,開始表演男女雜交的動作,
兩首歌曲音量越來越大,儼然就是《索多瑪120天》或《大開眼戒》影片中的雜交鏡頭
觀眾的笑聲慢慢地消失,神情多半傻愣住了,
在文化符號的崇拜與供奉的底層,原來其慾望的潛意識是如此地赤裸與失序,
不啻是給觀眾的一記猛擊,經典!

全文轉載自http://mypaper.pchome.com.tw/yushanlu/post/1272257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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